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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掐指一算，本次世界岛运行时段满打满算只死了6个人，可喜可贺。

　　可喜可贺个锤子。

　　CN发现自己正柔弱地依偎在SOV宽厚的胸膛上，这让他很不爽，不爽到立刻挪动屁股拉远距离的地步。但他也没拉开多长，因为旁边已经血溅三尺，他还没有一屁股坐在US和自己的血里面的坦然。

　　第一个对现状发表意见的还是SOV。“就站在那里等着他来虐待你？”他点评道，“看来，你的狠劲都是针对我的。面对我张牙舞爪的，遇到US就舍不得打他。”

　　CN白了他一眼：“我对这种仿佛回到冷战时期的话术没有什么好回答的。”

　　“那是，只有我皮糙肉厚耐打，活在冷战时期。”

　　SOV酸溜溜地回嘴。

　　兔子们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爬回来了。CN勉强接受了它们关于天性不敢靠近狼的说辞，大度地原谅了这群怂蛋同事们临阵脱逃的行为。回档倒计时已经开启，在CN的坚持下，兔子们敬业地把还在昏睡的IND和被勒了个八成死的RUS从一层霜糖似的雪下搬出来，搁置在洋宅大厅内。

　　不知为何，5具尸体也被搬了过来，几只哆哆嗦嗦的兔子围着嗅嗅，还翻来翻去摆弄。CN只觉得自己被一群死人团团包围搁这开派对，怪瘆人的。看来SOV在某处找到了一把趁手的榔头，不由分说地就开了五个瓢，场面极其血腥，看得他喉咙里泛酸水。SOV对他的战果冷哼一声，声调里藏了至少20处得意。

　　兔子们结束了调查。

　　“他们现在完全满足被识别为【狼】的所有要求。但是监管者，我们完全不知道狼是怎么入侵世界岛的，请您开开恩，千万别再叫我们继续调查了，天性就是这样，天性。”

　　灰兔子向CN打报告，腿甚至还发着软，怪可怜的。

　　“啊，那这算是狼人杀吧？”CN发散思维，“不过，我也觉得没必要调查了。显然这次事故和上次是一个类型的嘛。”

　　“所以您现在就可以开始回溯……”

　　“那不行，本次运行出事的速度跟按了八倍速一样，照这样下去，我来恋综自讨苦吃有什么用，还不如直接在家里睡大觉。”CN恨铁不成钢地说，“把你们的实习生上司叫来跟我面对面谈！”

　　灰兔子既没法回答同事的责骂，又没法真的去挑战那在指挥部运筹帷幄，把烂摊子丢在蜂巢里的主人，只好抬起毛茸茸的脚，狠狠地踹了旁边的SOV一下。

　　“CN，你叫它踹我干什么？”SOV不明所以，“还挺可爱的。”

　　灰兔子更郁闷了。

　　“监管者，我建议您将这位配偶回收或者粉碎。”它有些恼怒，“他既是意外产生，又没什么用处。更何况，他能在短时间内杀死5个虚拟意识体，抛开他们被识别为狼这件事不谈，这已经严重违反了世界岛的原则，应该尽快与原本融合或者直接粉碎掉。”

　　“不行。”CN一口回绝，“要不是他突然重振雄风，说不定我现在已经被狼人抓回去当真人沙袋了。”

　　SOV不知为何精神一振。

　　“您有我们赋予的高级权限，即使在所有伤害类型都开启的情况下，也可以击败狼人，不是非杀掉他们不可的，难道不是吗？”

　　“那也不行，就算我没有变得太激进，也能够理解他的决定。”CN反驳道，“我又不是蝙蝠侠，有人想夺走他的性命，甚至已经夺走了不止一次。既然狼人US没有得到他应有的报应，那SOV同态复仇，我也没权利对他发表什么意见。”

　　“那这不是形成复仇的循环了吗？”灰兔子问，“冤冤相报何时了？”

　　SOV突然插嘴：“CN嘴很硬，但他手段太软，软得不像一个身居高位的人。不过总的来说我支持他做监管者，做总督也行。”

　　不知道他在支持个什么，如果不是知道他听不懂兔子说话，CN真想也踢他一脚。

　　CN耸肩，“没关系，互相仇恨是写在我们底层逻辑里面的。”他说，“既然选择将我们保存在这里，就要努力去习惯……所以你们快点去修bug，别转移话题！”

　　***

　　“仔细一想，把他们几个都干掉，是有点太激进了。”

　　SOV和CN打着手电筒，小心翼翼地推开洋馆地牢的铁门。虽然两人对导致他们回档的事件没什么头绪，但想到还有12个小时可以闲逛，还是决定来到处走走。兔子们在威逼利诱下，终于承认了这座山头会时不时展开狼人杀的原因。CN勃然大怒，骂骂咧咧地翻出来一个手电筒，忙不迭地就来看看怎么回事。

　　“人都死完了，你居然还心软了。”CN白了SOV一眼，“亏我刚刚还给你找了正当性，你杀的不是人，是狼，这是你应该做的。而且我也发现这种朴素的手法可以将它们毁灭掉，是不是更有意义了？”

　　“你说得对。”SOV选择了顺从，“那你为什么不还手？对US那么好。”

　　“能不能闭上你的嘴？！”

　　地牢中央的祭坛旁，还静静地躺着一个火把。CN在圆祭坛的四处摸了摸，寻着一个石头的按钮。毫不犹豫地按下之后，祭坛向一边滑动，露出了一条通往更深处的暗道。暗道的阶梯又窄又陡，可以看到两侧的石壁也湿滑不堪。CN打头阵，小心翼翼地一阶一阶向下探出脚，SOV很自然地牵住他的手充当安全绳，他心里恼火，但暗道惊险，决定走到安全处再打骂这个混蛋。

　　不知向下走了多少米，手电筒照耀的前方豁然开朗。两人来到了一处约莫能容纳10人的小平台。耳边拂过在巨大空洞回响的风声，CN向四周照了照，一阵寒意从小腿爬上来，使他动弹不得。只见平台的四周赫然是望不见底的深渊，像同心圆般圈住了这延伸出来的石台。

　　“喂！”他忍不住喊道。

　　SOV把手中的手电筒随意地抛下了深渊，只见那束光在空中旋转，翻滚，却始终落不到底，很快便被黑暗吞噬了。

　　这不就只剩一只手电筒了吗！

　　CN的思维总是如此现实，SOV倒是相反。“本来想说些宗教词汇，”SOV喃喃道，“不过，说这里是世界岛的粉碎机更好。”

　　CN知道他在想什么。世界岛的运行有自己的一套规则，不过，那也是随着多次重置而不断进化的。深渊也是规则的一部分，肩负起的责任则是——

　　粉碎失败的虚拟意识体。

　　兔子们承认，在保育者决定引入CN监管之前，世界岛曾经像一个垃圾处理厂一样，不断地散发着焦臭味和尸体腐烂的味道。被投入岛上的虚拟意识体们疯狂自相残杀，短短几周内人口便减少到原本的一半以下。起初，为了维持类似地球文明的原生态氛围，保育者选择不断地更新模型，选取更好的数据集重新训练虚拟意识体以求完美还原。然而岛上的死亡率始终无法降至0，在规则迭代完善之后，世界岛在无伤亡情况下最长运行时间也仅仅是5个月，再也不能延长了。

　　而追求无伤亡运行的过程中，为了避免与新版虚拟意识体起冲突，被弃用的老旧虚拟意识体便由兔子们投入深渊，在下落中粉碎。兔子报了一个精确的数字，CN一时间没有听清楚，没忍住又问了一遍。

　　141592653589793。

　　“所以说，大概是有些家伙没有被碎掉。”SOV说，“你的看法是？”

　　“我比较在意一件事，”CN沉思，“那个US是1950年版的。之前我一直认为，保育者第一次降临地球的时间在六七十年代。这么看来，那很可能只是我的思维惯性。实际上保育者降临时间要早得多，并且形成现在这个局面，也有特别的理由。”

　　如果是这样的话，也许祂们寻找的是一个能让意识体不那么爱自相残杀的时间点。那么1950年以前，意识体可能正在参与的是……

　　好吧。

　　SOV也想到了这层。“选取的也不一定是和平时间段，”他说，“对我们冷战时代的意识体来说，也许只是我们可以达成动态平衡的时间，不至于谁强势得过头。显然这个努力也失败了。”

　　看着深不见底的粉碎机，CN忽然想起灰兔子所说的，要将SOV粉碎掉的事情。

　　按照世界岛粉碎杀人者的逻辑来说，其实那个US是一个胜利者。CN可以想象到，在那次运行中，US踏过别人尸体的样子。然而他迎来的结局却是被拖进祭坛中的暗道，丢入粉碎机中。

　　并且，他不但没有灰飞烟灭，还借助狼病毒的力量，带着同伴们从深渊爬出来了。

　　“话说，这个粉碎机会不会能反过来进入世界岛呢……”

　　SOV非常同步地想到了这一层，话音未落，只听一声爆响，几个仿佛划破空间的，漆黑色多面几何体堆叠成的东西略过二人身边，敏捷地钻入了暗道中，不管不顾地飞出去。

　　两人陷入沉默。

　　“该回档了。”SOV叹了口气，“走吧，回去我们的爱巢休息下。”

　　“你是监管者还是我是监管者？！”CN暴起，打骂SOV，“摆正你免费鸭子的身份！”